1994年秋天，我在邻村的村委办公室修理扩音机的时候，有人来向村委主任报告：村里的康龙和宝龙（都是化名）在大街上吵架，打起来了！

俩人都被叫到了村委会调解室。因为村子不大，村委会主任就兼任了调解主任。他向叔伯兄弟两个分别询问了情况，得知两个人由争吵到破口大骂、继而动手互相殴打的起因，是康龙借给了宝龙一千块钱。这个双方都承认。没有异议。但是有争议的是一个说已经全部归还了。另一个说只还了六百，剩下的四百没有还。拖了好几年了。今儿个又问他要，他不给。反而说是讹诈他！说什么穷的活不了，在我的球上碰死算了！因此我就动手揍他！

跟着来看热闹的人们都说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。至于还钱全还了没有，由于没有任何旁证，都是在他们俩人之间进行的。这事儿就不好说了。

村委主任就把他们分别训斥了一顿：有理说理，不能骂人。至于那争议的四百块钱，由于没有旁证，又没有欠条。谁能断得清？就因为个这，就连叔伯弟兄也不做了？居然当众打架斗殴？就给你们儿孙树立了这样的榜样？反正就四百块钱，有了它就发了财啦？没它就要了命啦？真的要因为个这，打岀个好歹来，花上四千、四万，能堵住这个窟窿？

一番批评、劝解之后，本来事儿就到此为止了。不料康龙的老婆来了这么一句：算了！就当让他买的吃了药啦！咱们能损失起这四百块钱……

于是双方就因为这句话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吵。最后赌咒发誓：谁要是昧了良心，坑了别人的钱不还。叫他不得好死！连今年也过不了！

这件事儿就这么结束了。大家也对这种情况见得多了，根本就没有人放在心上。

就在大家置办年货、准备过年的时候，外县交警队给乡政府打来了电话。让协助调查一下各村，近期有没有失踪人口：男性，四十多岁。身高大约是一米七左右。骑一辆旧飞鸽二八车子。车上绑着一个筐，里面是大小不一的红蜡烛。

当天下午，宝龙的死讯就被确定了。真的是他。据目击者说，这个人是在火车站前的那个转弯路段，和同向行驶的一辆运垃圾的货车，发生的车祸。因为路面结冰且高低不平，货车转弯时，他要直行。冰上滑的站不住，连人带车子就进了车底下。当场就把脑袋压爆了。

因为已经是腊月二十六了，不能放着等过了年再安葬。农村风俗又讲究从死的那天算起，单日送走（三天、五天、七天、九天等）。因此从拉回尸体来第二天，就草草地打发了。

过年了，除夕那天，宝龙的老婆就坐在街上，咒骂康龙一家。说因为四百块钱，赌咒咒死了她老汉……等于是间接承认了没有还钱……

人们都说这下可应上了老祖宗那句能做损事、不说损话的话了！看来这毒誓发不得呀！

不昧良心，能有这事吗？